추관지秋官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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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邪學
西學科治
重補今上九年, 本曹判書金華鎭, 自次對赴衙, 以中人金範禹崇奉西學, 捉來盤問。 範禹以爲, “西學多有好處, 不知其非。”云, 嚴刑一次。 又有崔仁吉, 以同看其書, 願同被罪, 故責以蒙騃, 決杖, 與範禹同囚十日, 以更勿崇信之意曉諭。 仁吉, 加杖放送, 範禹, 徒配, 所藏冊子, 竝燒曹庭。 仍以禁西學事, 曉諭坊曲曰, “近來西洋學, 架鑿空虛, 主張禍福, 辭語之謊誕, 旨意之隱詭, 直不過釋家之旁蹊別派, 而其書所言天堂·地獄·肉身·靈魂等說, 可知其不經之甚也。 噫, 上天玄遠, 無臭無聲, 曷嘗有形體之可以摸像者。而乃敢圖畫人像, 號稱耶蘇, 奉之私室, 加以頂禮, 漫瀆之罪, 孰大於是。 坊曲愚迷之類, 藏其書而奉其像者, 一倂燒毁淘洗, 無使犯科之意, 一一知委, 捧甘五部。”
重補十五年, 兩司合啓, “近來西洋學邪說, 惑世誣民, 滅倫亂常。 珍山權尙然·尹持忠, 酷信悖書, 廢祭之不足, 焚其祠版, 棄其親屍, 了無泚顙追慕之意, 兩賊嚴覈得情, 快正邦刑。 朝士洪樂安, 儒生成永愚, 各發長書, 傳通搢紳·章甫之間, 樂安書中有曰, ‘其中敎主, 便是渠帥。’云, 洪樂安, 亦卽捧口招査出之地。”云。傳曰, “何必上煩處分。 付之道伯, 以其罪, 如法痛繩, 以存倫常。 而年前以異端之橫流, 爲由於正學之不明, 十行判批, 言之重複, 庶幾其間有不明者微明, 橫流者寢息之效矣。 風傳雖難盡信, 臺言必有的據, 其在牗惑戢迷之方, 宜有申加防闢。 大抵中原, 則六合外猶多不盡之地界, 設或與吾儒背馳者, 孼芽其間, 螢爝太陽, 不屑爲禁, 無足爲害, 而我國不然。 風土之所偏塞, 山川之所阻閡, 憎玆多口釀成事端, 此所以朝家之必有嚴禁者也。 太學卽首善之地, 而走作之放心客氣, 不能制持, 往往有出位越俎之擧, 朝家不忍任渠猖, 玆不得不略示警責, 則竝與口耳絃誦之業, 幾乎闕如, 堂堂黌舍之間, 守而居之者, 非八十老學究, 乃西北覉蹤之數三縫掖, 此固萬萬寒心。 而異言詖說之淬礪, 畏憚其責, 未必在於庠序·科目之類, 惟其藜藿不採之勢, 政須於林下讀書之士, 而緣予緇衣之誠未篤, 雖使君子在野, 鄕黨·州閭之中, 苟以獨善爲恥, 父敎其子, 兄勗其弟, 以及姻親·知舊, 力之所遍, 講明之交相切磋, 則其爲效益, 將見家家人人, 目不接不經之書, 口不道非聖之訓, 豈不休哉。 予雖不德, 在於君師之位, 當以是自勉, 而兼有望於林下飭躬之士, 各思勉旃。” 全羅監司鄭民始狀本, “權尙然·尹持忠, 棄其親屍, 雖曰浪傳, 焚其祠版, 渠果自服, 其言曰, ‘君父可違, 而天地大父母, 不可違也’, 酷信邪說, 干犯綱常, 令攸司考律稟處。”云。 曹回啓, “依下敎, 問議于大臣, 則左議政蔡濟恭以爲, ‘妖書之惑人至此, 不施極律, 無以正倫理。臣謂, 兩賊不待時處斬, 懸首五日, 使群生咸知綱常之重, 邪學之戒, 斷不可已。’云。 臣等謹考律文, 則‘毁父祖神主者, 比毁屍律, 子孫毁祖父母·父母死屍者, 斬’ 依毁屍律, 令道臣正法, 何如?”判付內, “依所照律施行。” 傳曰, “湖南囚尹持忠·權尙然, 用大辟, 旣從獄官之議律, 而渠之絶悖至兇, 無係乎不埋葬一款之浪傳, 毋論焚與埋, 用意下手於祠中之版者, 是可忍, 孰不可忍, 猶屬歇語。 以今民志之日渝, 正學之日蕪, 猶不料有滅倫敗常之擧, 亦豈但曰不遜而不親乎哉。 戊寅海西之事, 特不過村氓·野婆輩無知沒恥之犯, 而權·尹兩豎, 尤與賤類自別, 則其爲彝常之變, 當如何。 此所以判下曹案也。 先以治化之未敷, 瞿然發歎者, 其在明天倫·正人心之道, 宜有別般懲惡之典, 事屬綱常, 何拘格例乎。 全羅道珍山郡, 限五年降縣, 置之五十三官之末。” 刑曹判書金尙集所啓, “京外邪學, 莫如痛禁其書, 或有不卽現納者, 依律勘斷, 何如?” 上曰, “自卿曹知委, 京中限二十日, 諸道各計令到後二十日, 家藏者, 告官焚之, 若有匿置者, 自有當律, 卿其嚴飭坊曲。” 政院啓辭, “問于前注書洪樂安, 則以爲, ‘楊根士人權日身, 自作敎主, 禮山民人李存昌, 已經刑治, 而一向不悛。’云矣。” 傳曰, “權日身, 令該曹, 究覈正律以聞。 禮山民人, 付道臣處置, 足矣。” 以權日身推覈啓目, 判付內, “三推之後, 始以乖人五倫, 至廢祭祀, 爲邪學等語, 納供, 則正若儒言墨行, 爲吾道之罪人, 足可謂立跡於斥邪。 藉令渠口然而心不然, 有此隨問漫對之擧, 詆辱之說, 出自渠口, 渠所枉用之十年工夫, 自歸於氷厓之見晛曰消, 幾何不心與口眞箇相應乎。 王政所務, 莫如人其人, 待栲限嚴刑, 濟州牧棘置。” 以中人崔必恭推覈啓目, 傳曰, “權日身栲限, 在明日, 退限十日, 使渠更圖自新, 必恭亦爲仍囚, 日身若自新, 則必恭亦當自新, 更爲曉以義理, 定日還囚。 至於詿惑中人之魁首, 無出於必恭, 今此中人等詿惑者, 必欲掃盪窩窟者, 一則人其人, 一則寓化民成俗之意, 卿等知悉此意, 各別査究。 中人梁潤德·崔敦行·崔必悌·鄭儀赫·鄭麟赫·崔仁吉·崔仁成·孫景允·玄啓溫·許涑·金啓煥·金德命·崔仁喆等, 施威嚴刑, 出付其父兄, 使之開諭, 期於自新。” 因曹啓目, 傳曰, “渠之親屬及同學人處, 逢授出付, 期於革面, 而又革心之地, 眞所謂匹夫之心難奪。 此非桁楊之下, 威令勒捧之事, 嚴飭逢授諸人等處, 使之竭力歸正。 聖訓不言, 敎不倦乎。 朝家之所願, 不但在學孔子, 卿等職在士師, 亦不以願學契·皐陶爲心乎。 雖一命之士, 苟存心於愛物, 於人必有所濟, 況於變夷爲華·幻鬼爲人之際, 寧以支離爲苦, 或忽於終始之澤乎。 明日以後, 以齋日, 當不赴衙, 雖於在家之時, 念念於牗頑一事, 而凡有陳聞之事, 勿拘齋日, 須卽草記。 權日身·崔必恭等, 若尤快悟, 令獄官來告, 卿等草記, 班之魁日身, 中之首必恭, 若痛自尤悔, 歸於正學, 則其徒不過遇風之鴻毛, 卿等益思對揚之道, 可也。” 又因曹草記, 傳曰, “朱干玉戚之敎, 豈可擬議於梗化蔑倫之徒, 而今番必欲以言語感悟之者, 臨御以後, 所決之案, 無非法之一字外, 無可容他說者, 此所以或慮冤濫, 未嘗不夜起彷徨。 至於今番事, 渠輩本情, 非出於窮凶極惡, 而猶有一條感化之路, 則寧忍一直以法律驅之乎。 觀此草記, 所謂感悟之徒, 優於革面, 不及於革心云, 宥還稍久, 更或拭頂誦習, 則前功豈不可惜。 亦非眞箇生道殺人之意, 苟如此, 初不若以法律, 從事無相傳汚之爲省事。 卿等雖不赴衙, 招致未及革心之類, 以此判付, 更加曉諭。” 曹草記, “權日身獄中呈狀以爲, ‘痛自刻責, 方圖自新, 至於開諭必恭, 勸諭五日, 如水投石, 閉目噤口, 不可以言語開諭。’云。” 傳曰, “日前屢次悔罪覺悟之供, 猶未知心面之同然, 使之還囚, 令獄官來告形止於卿等矣。 觀此草記, 可見良心之不泯, 而卿等亦以渠言辭貌色, 判異於前, 如是論理覆奏, 則益驗其眞箇歸正。 況渠又以讀孔孟之書, 盡死生之禮, 至于他人之沈惑不返者, 使各播悟等說自證, 而質言在獄中上書於刑官, 則此而不曰革心, 是豈王政人其人之義乎。 然從前沈惑, 非比尋常, 姓名至登公車, 査推屢閱曹庭, 今雖怳然犁然日遷善, 而不自知前所誤入之罪, 決難容易白放, 且渠立跡效力之方, 正在於此後一款。 罪人權日身, 比前律減一等, 湖西地方, 有邪學云云處, 限開惑間, 定配所下送, 以渠能文能言, 若竭心誘誨, 則其爲官長之省勞, 渠之來頭無累, 豈非公私之幸。 此意, 卿等知悉, 日身處曉諭後, 依此擧行, 仍又嚴飭配所官, 畢開惑後, 使卽報營狀聞。 至於崔必恭, 惑之甚而化之難, 雖似諸囚中爲最, 此有不然者, 無識也故惑甚, 秩卑也故化難。 大抵桎梏·桁楊之於導俗化民, 末也, 旣化許多之囚, 獨於必恭, 以輸情之稍後, 不堪燥悶, 日次加訊, 竟或不服而瘦斃, 則前此幾日苦心開譬之擧, 歸於一簣之虧, 寧不可惜。 必恭, 爲先解枷, 保囚曹內, 亦勿加刑, 每於開坐之時, 間日或間數日, 平平究詰, 略略開誨, 俾渠曉然知革面與革心, 然後可以脫出法曹一步之地, 則渠亦人耳, 亦豈無歸正自新之日乎。必恭遷善之前, 卿等亦無敢求遞於見任事, 竝爲知悉。 以此草記及批旨, 謄布朝紙, 亦使爲邪學而未及發露者, 各有觀感之效, 可也。” 曹草記, “權日身, 禮山縣定配所押送, 而給暇十日, 使之歸見其母。 崔必恭, 解枷後, 曹內保囚, 敢啓。” 傳曰, “知道。” 曹草記, “依下敎, 崔必恭, 入處曹內民家溫堗, 飮食亦令善饋。”云。傳曰, “知道。” 曹草記, “崔必恭, 以革面開悔之意告達, 故招致面前, 使之悉陳所懷, 則沈溺邪學, 愚迷不悛之罪, 萬死猶輕, 自今以後, 永棄邪學, 革面改心云, 而察其言貌, 非復舊樣。 至誠所及, 豚魚亦感, 不可以末稍遲晩, 有所容恕, 依前保囚, 以待處分, 敢啓。”傳曰, “是豈感孚豚魚。 卽卿誠心對揚。 無論如此如彼, 頑如必恭者, 不惟革面, 乃能革心, 又不惟革心, 其言外之意, 油然有眞箇披覩之良心, 從前罪狀, 雖曰殺無赦, 向化歸正之後, 追理前罪, 甚非大學所謂新民之義。 爲先放送, 限京外邪學快息間, 每月一兩次捉來, 察其眞情, 若於貌稽言聽之際, 有日覺前罪之效, 永爲放送, 仍作平民。” 曹草記, “崔必恭書納原情曰, ‘以冥頑無知之姿, 犯莫重難貰之罪, 而生出犴狴, 一則聖恩, 二則聖恩, 敢不鏤骨銘心, 感祝圖報哉。 棄邪歸正, 革面革心, 斷斷一心, 可質神明, 至於曉諭他人事, 隨見隨語, 期於同歸正道。’云。 觀其原情, 衷曲畢露, 情實俱到, 顯有日遷不知之效, 日後更爲審問, 敢啓。” 傳曰, “知道。” 以忠淸監司朴宗岳移文, 李存昌供辭謄送事, 傳曰, “觀於其言之近理, 驗得其心之歸正。 李存昌永爲放送, 許作無辜之平民。” 傳曰, “京而崔必恭, 畿內而權日身, 湖中而李存昌, 皆歸正向善, 自餘轉相告戒, 可期次第維新, 以此以彼, 本事可謂出場, 而雖人其人, 不火其書, 又安知無潛匿偸看者。 此所以旣始之不可草草句當。 納書·焚書之限, 已過於再昨, 雖欲現納或付丙, 勢誠末由, 特從申令之意, 京外各退限三十日, 仍令廟堂, 將此傳敎, 申諭中外。” 曹草記, “崔必恭, 更加詳問, 則渠以‘耶蘇邪學, 思之如仇讐, 視之如夷狄’爲言。”云。傳曰, “渠供出自眞情, 一向招問, 近於屑越, 自今永放。 渠之役名卽醫生, 前判堂時, 金尙集, 已遞本曹。適兼醫司之任, 其所養其恒心·制以恒産之方, 使之 留心, 以爲人其人之地, 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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